國慶上來第一天, 盛初剛到學校，座位就被圍了個水洩不通。

第一次可能還會不適應，接連幾次下來, 也逐漸對這種情況習以為常。

這都拜少爺所賜。

陳寂還沒到校, 喬許然索性占了他的位置，她拿王然的那個大號三角尺拍了拍桌子, 還真有點大法官的範兒：“盛初同學,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, 你和陳寂同學目前是什麽關系？”

姚遠：“對！老實交代！你們什麽時候搞上的！我還想呢怎麽答應這麽爽快, 合著借著我們幾個都是工具人唄？”

盛初昨天一整天都在睡覺, 沒關註小兔崽子群的消息, 這會兒一頭霧水：【就是普通同學同桌關系，這幾天多了個學習小組，勉強也算師生吧。】

曲桐欣：“嘖, 還是師生戀。”

喬許然：“聽著挺帶感，不過不太好吧，現在師生戀是明令禁止的。”

他們就一定要往“戀”這個字上扯嗎？

盛初太陽穴一突一突地疼，感覺自己就像在三堂會審，審得還是個她也不知道什麽玩意兒的罪行。

盛初無奈地寫：【就不能只是普通同學？】

幾人看到這句話, 齊唰唰地看向盛初, 眼裏全是相同的話：“你看我信嗎？”

盛初納悶：【為什麽不信？】

“……咳。”

還是顧瑩玉比較明事理, 也沒有其餘三人那麽敬業的吃瓜精神，清了清嗓子, 好心提醒她：“你這兩天是不是都沒看群？”

盛初：“？”

她緩慢地, 遲疑地點了點頭。

顧瑩玉冷靜道：“你床頭多了只玉桂狗。”

聰明人從不多說, 點到為止懂的都懂。

盛初閉了閉眼。

她現在只想陳寂趕緊死一死。

**

俗話說得好, 好的不靈壞的靈。

盡管早上盛初還在偷偷咒罵某少爺, 也並不是真的希望它靈驗。

陳寂今天沒來學校。

按照先前一個月的經驗來看，陳寂雖然學習態度不端正，上課發呆睡覺玩手機，但他確實從不曾缺過席。

不聽課，但課還是會來上的。

身旁空落落的，像是回到高一的時候，不會有人打擾她學習，這本該是盛初所期盼的。

但現在。

盛初莫名心煩意亂，一上午的課聽得心不在焉的，被點名好幾次。英語老師甚至問她是不是昨晚沒睡，幹脆讓她在課上補覺，總比現在不上不下的狀態來得好。

她沒拒絕，椅子往後拖了點兒，靠趴著睡覺打掩護，拿出手機點開微信，手指不由自主地劃向和陳寂的對話框，滑動翻看。

在她給他發的那張床頭櫃照片後，陳寂秒回：【？】

陳寂：【怎麽還三心二意呢？要麽藍狗，要麽醜兔子，只能選一個。】

藍狗、醜兔子。

少爺這形容詞也是絕了。

他這要求霸道且無厘頭，盛初完全沒有搭理他的想法，權當沒看見。

似乎對她的敷衍極其不滿意，沒過兩分鐘，微信又開始閃：【小美人魚？看見我消息沒？我建議你選藍狗。】

盛初還是沒回。

陳寂：【快拍張藍狗單獨的照片給我看，不要裝睡。】

十分鐘後。

陳寂：【真睡了？好吧，那我也去睡了，學校見。】

消息記錄就停留在前天的這裏。

誰能想到，少爺逼逼半天藍狗，結果還是把那張兩只玩偶的合照發群裏了。

陳寂昨天沒有給她打卡單詞和古詩背誦，盛初只當少爺三分鐘熱度，要麽忘了要麽沒放在心上，也就沒提醒他。

可他今天也沒來學校。

盛初大概有個猜想，而且結合少爺的性格和處理傷口的態度，這個猜想的可能性很大。

她嘆口氣，破天荒地主動給他發了次消息：【你是不是在發燒？】

【是的話吱一聲。】

陳寂難得沒秒回，盛初也沒在意，轉頭給陳昌平發消息：【陳爺爺，現在陳寂家裏有人嗎？】

陳昌平回得倒是快：【應該沒有，阿姨還在放假，我明天下午的飛機回來，他哥哥還在出差。】

陳昌平：【那小混蛋把家拆了？】

看到這行字，盛初沈默兩秒。

如此可見陳寂在他爺爺心目中的印象有多爛，他又不是二哈，怎麽可能沒事幹就拆家。

盛初：【他可能發燒了。】

陳昌平：【？】

陳昌平：【怎麽可能，那小混蛋壯得跟頭牛似得，從初中到現在沒生過病。】

那不代表他不會生病啊……

盛初下意識想敲字反駁，陳昌平又發來消息：【我知道了，我讓家裏阿姨去看一下，不用太擔心，肯定病不死。】

生病又不是以病不死為標準的……

雖然知道陳昌平大概率是調侃，就像陳寂也經常喊他老頭，盛初心裏還是不太舒服，隱隱為少爺抱不平。

國慶七天把人一個人丟在家裏也就算了，生病了還這態度。

盛初完全沒有考慮過陳寂沒有生病這個可能。

午飯盛初也沒什麽食欲，隨便吃了幾口就回到教室，正好看到姚遠窩在座位上玩手機，看屏幕應該是和陳寂的對話框。

她上來得早，教室裏只有零星幾個人。

一中老師學生是同一個飯點，這會兒走廊上不會有老師巡邏，部分同學玩得也比較明目張膽。

察覺後頭有道目光在盯著他看，姚遠下意識轉頭，瞥見後頭的盛初，嚇得從椅子上跳起來，手機“噠”一聲掉在地上，引起不少人註意。

“呼……盛初你他媽嚇死我了，我還以為老李呢。”

他彎腰去撿手機，後怕地拍拍胸口，松了口氣：“你想看直接坐曲桐欣的位置看唄，她又不會介意。站後面真的超嚇人，我他媽忘不了上次我玩手機擡頭，窗邊有張老李的臉。”

盛初誠懇寫字：【對不起。】

【你是在和陳寂聊天？】

“是啊，他今天沒來上課，我就問問情況。”姚遠索性把手機給她看，“第一節 課我就問了，一直沒回我，不知道在幹嘛。不過他回消息一直很慢，我都習慣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陳寂回消息慢嗎？他回她消息好像一直都是秒回，除了今天。

“說起這個就離譜。”

好不容易找到個傾訴對象，姚遠小嘴叭叭個不停：“剛開學我就加他好友了，加他好幾次都不理我，我當面問他，他才告訴我他微信很少加人，好友列表不超過十個人。”

“我看了眼也確實，每天想加他微信的人幾十個肯定有的，劃拉拉一大排好友申請，跟瀑布似得，還他媽大部分漂亮妹妹。”

“好不容易加上他，還是因為我死皮賴臉，說約著一起出來吃飯他才勉強同意。我要是有他那臉和籃球技術，肯定一天一個妹換著聊。”

姚遠沈浸在對未來的美好想象中，冷不丁一道聲音打破他的幻想：“做什麽白日夢呢，一天一個妹，沒到高三你就精盡人亡了。”

“曲桐欣你好歹是個女的！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麽粗俗？”

眼看兩人又要吵起來，盛初默默退場，還有點兒恍惚。

姚遠口中的陳寂，和她認識的那個陳寂，真的是同一個人？

她點開微信，發現陳寂回了條語音，很短，只有一秒。

盛初莫名心跳加快。

她拿起手機，聽筒對著耳朵，循著記憶的位置點開那條語音。

教室喧鬧不已，少年聲音隔著電流，摻雜著絲絲的啞，有那麽一瞬間，周圍的聲音盡數歸於虛無，盛初的耳邊只剩下他的那聲。

“吱？”

**

盛初以身體不舒服，和老李請了下午的假。

她今天一天不在狀態，各科老師也有向老李反映，老李正打算找她聊聊，沒想到她倒是先找上來了。

她以前沒請過假，老李痛快簽單子放人，讓她今天好好休息，保證好明天的上課質量。

盛初拎著個空包走出學校，去學校附近的藥店買了點退燒藥和冰寶寶，打上出租車，直到站在陳寂家門口，才意識到今天的自己過於沖動。

她在幹什麽啊……

陳昌平也說會讓阿姨去看他，她一個普通同學瞎操什麽心。

算了，假都請了。

陳寂應該是傷口發炎導致的發燒，他以前就不在意傷口，這次要不是警察叔叔強行把他塞進救護車，他肯定也不會處理。

結果還是發炎了。

哎。

上次給他塗藥就發現，他對傷口不能碰水這事是絲毫不放心上，我行我素地令人無語，這次八成也是。

盛初自顧自嘆口氣，按了按門鈴。

第一次，沒開。

盛初耐心地按了第二次。

還是沒開。

她皺起眉。

不會燒得太厲害，直接暈過去了吧。

那也不應該，距離她給陳昌平發消息都幾個小時了，阿姨肯定到了啊。

盛初抿抿唇，按了第三次。

這次門開了。

緊隨其後的，是少年不耐煩的低吼聲，似乎是真的被吵得煩了，看也沒看外邊的人，語氣暴躁又不客氣：“張媽，能不能少說點，我他媽說多少次了我沒生病，誰傳的謠言說我生病了啊？我就是睡遲了懶得去學校，有問題嗎？有這功夫勸我去看醫生不如去勸我哥，讓他待美國別回來了省得看見他我心煩。”

盛初還來不及作出反應，面前的大門已經合上，無情地把她關在門外。

力道很大，差點撞到她鼻子。

好像把她當家裏阿姨了。

……

行吧。

看他吼得這麽有精力，還能罵人，大概可能也許真的沒生病。

是她瞎操心了。

盛初掉頭就走。

沒走兩步，身後的大門再次被打開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，而後，她的手腕被扣住，一股大力扯著她往後退，後背貼上滾燙的胸膛。

“你怎麽來了？”

“來了還想走啊。”

作者有話說：

少爺：老婆，貼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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